Go with god.

我的眼里为你下雪,什么时候想来,就是一个冬天。

烟花往事

* 鹤一期only

* 第三视角 慢热 有点无聊的小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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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种人天生就有吸引人目光的特质。

 

那是一个雨天,便利店的大门开开合合。上班族们新熨好的衬衫的温热干燥气味和店外空气中潮湿的草木香气有着很莫名的契合度。连绵的细雨驱走阳光,人和四处景物都被笼上一层暗色朦胧的水雾。

 

就在一片单向流动、默不作声的灰黑色人潮中,那位先生独独是一点明亮的白,自成一股鲜活的生气。他单手撑着伞,带着轻松和悠闲不慌不忙地踱进店里,打破心照不宣的沉默。

在忙碌的间隙,我不禁多看了他几眼——论谁都会控制不住将视线在他身上多停留片刻的。更何况他的发色太过独特,是银色,在灯光下简直亮得晃眼。

 

“早上好,欢迎光临!”又有几个人进了门,我程序性地露出微笑朗声招呼,但也不曾指望有谁能回应我的问候。与那位先生一同进门的上班族们的确都是匆匆瞥我一眼便算是回应,直奔冷藏柜挑选食物,而随后莫名袭来的一句清亮而充满活力的“嗨,新人吗?早上好!”却让我扫码的手悬停了半秒。

 

那位走路一直不紧不慢的银发的先生这时才刚路过收银台,友好的饱含温度的目光划开凝滞的空气从黑压压的头顶扫过我们两个收银员。在漫漫灰色和让人晕眩的白炽灯光下,我看见他的眼底流淌着金色的河水,饱满、生动、热烈、活泼、闪闪发光。

——措手不及,像是在混沌无星的夜晚有人点燃了一支线香花火。

 

“那是鹤丸先生,在附近工作,是老顾客。”在忙碌的间隙,小野小声说。

 

 

***

那是好几年前我第一次见到鹤丸先生的情景。

 

彼时,我独自一人在外留学,男友和我之间隔着一道海。一道海、三年、六面。此时我尚能带着云淡风轻的笑容总结跨国恋爱的经历,但在亲历那段最暗淡无光的日子时,只觉得日月不行、四季凝滞。我在慢慢地变得悲观而抑郁。毫无光亮的每一秒,被活成一个个毫无光亮的一辈子,然后忧愁长青、痛苦永存。

 

我不能一直这样放纵自己浑浑噩噩下去,思考了许久最后选择了去便利店打工。忙碌是忘记痛苦、抵抗孤独的良方。万幸,它最终成为了我最自豪的决定之一。

那时的很多记忆片段,至今依旧熠熠闪光。它们仿佛是在最漆黑的深夜里,挤在海岸线上的石缝中默默发光的荧光藻类,虽然微不足道,但那一点一分对我来说都极其珍贵。

 

有关鹤丸先生的零碎记忆可能是最深刻的。

 

 

***

那道深邃广阔的大海将我和男友分开,也带来了十三个小时的时差。我请求店长多给我安排了一些晚班。这样我至少有几天可以与我的男友保持相同的作息时间。

 

深夜来便利店的人其实不是很多。在十二点的末班电车过后,基本就鲜有人光临了。凌晨一点时,偶尔会有几个在隔壁居酒屋喝醉了酒的上班族来这里买点冰饮,晚上睡不着的老人在杂志区翻翻杂志,最多呆到一点半左右又会离开。而两点之后,要是店门被打开了,那么那个人往往是刚结束加班,忘记摘下眼镜就出来买食物的鹤丸先生。

 

每每在我强打起精神说出“欢迎光临”时,他会爽朗地回应“哟,晚上好!”,悠哉悠哉地去冷藏柜拿美乃滋吞拿鱼饭团(有的时候是便当)。在周末的时候,他会再在店里转几圈,拿些小零食一同过来结账,一盒草莓牛奶和一杯现磨咖啡也是必不可少的。

 

鹤丸先生有时会在热便当的间隙与我简单地聊几句。有时会说到食物口味,有时会问到工作时间,还有时会询问要多少积分才能换到那只印满了小草莓的杯子——他想换两只。都是些很琐碎的话题,可以随时发起也可以随时结束。他说话的语气总是轻快而明亮,我从未听到他抱怨过,即使他偶尔三点多过来也是充满活力与善意的。结账的时候,他还会偶尔小声地重复我所讲的敬语,脸上浮现着若隐若现的笑意。

 

鹤丸先生离开了,他踏出店门后,那短促清亮的“再见”依旧可以在店堂里绕好几圈。

他简直就是午夜街道上比路灯更明亮的太阳,精神状态似乎永远都轻松而高昂,一点都不像是常年熬夜工作的人。

最不可思议的是,在第二天清晨,我和同事交班时总能再度发现他的身影出现在晨雾弥漫的街头,阳光随着他前进的步伐在街道上铺展开来。

 

独特——这是最初我对鹤丸先生的全部印象。

 

他的面容年轻姣好,走在街上可能会被误以为还是学生。他也西装革履出行,却时常不随主流地穿配一套白西装、酒红色衬衫,甚至有时连领带都会系得太过松弛。他从不吝啬笑容和善意,同时又拥有着对于上班族来说过分活泼的心境、和周围冷漠氛围相悖的亲切热情。

 

这些特点在他的身上太过显著,所以即使每次只能短短地接触十几分钟,我也能够深刻地感知到这一切。无论是举止、谈吐、步伐还是淡淡的白檀味古龙水香,在他的身上总能于大男孩和成熟的男人之间达成一种十分微妙的平衡。他有着不合群的轻松和闲趣,站在如烟涌动的人群中笑着,却似乎总不属于人群。

——这简直就是天外之人。

 

我本身就是个悲观主义者,而当时的生活更是让我有些抑郁。这样的性格、行为特征在让我为感受到了温暖而心怀感激的同时,也让我奇怪、让我无法理解。

鹤丸先生身上所笼罩着的是印象派画作的光线,瞬息万变、难以捉摸,却无上丰富奇异。

 

 

***

但很快,鹤丸先生又给我带来新的困惑。

 

那日傍晚他在结账的时候一直在打电话,我隐约看见他的手机屏幕上有一位青蓝色头发的先生。在我将袋子递给他时,他边对着手机说话,边抬起手抖了抖袖子露出了腕表看时间。“今晚我和光忠赶工,放心啦,能做完。”他说着,扬起眉毛举了举手中的袋子以作离开的示意,“欢迎下次光临!”在我鞠躬道别后,他才微笑着转身走出店门。

 

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在收拾收银台时小声对小野说:“鹤丸先生真是太辛苦了,经常加班到深夜,周末都能看见他。”小野耸了耸肩,跟着叹口气:“其实他也只是在粟田口先生去外国工作之后才这样的。”“诶?”我的同事正在给炸鸡块排位置,听到我疑惑的语气,不由抬起头,也是一脸困惑地看我。

 

“嗯,你不记得了吗?就是那个——噢,对,粟田口先生离开的时候你还没有过来工作。”她恍然大悟似的眨眨眼睛,“他是鹤丸先生的恋人,在去外国之前经常跟跟鹤丸先生一起来店里的。啊,已经有一年多没有看见那位先生了吧……”

 

我深感意外地定住了身子。

我以为鹤丸先生能一直积极活泼只是因为他拥有乐观的心态,只是因为,他独特到没有什么是能让他放置在心头的忧愁,觉得每件事都能够在积极的情绪下将其解决。

但我忽然得知原来鹤丸先生也深陷一场跨国恋——与我一样,这让我更加困惑,更加无法理解。

 

至少我是那么痛苦。我将这份恋情作为我现有的生命的一部分,于是我在乎到将想念和其所带来的痛苦、害怕当成了一种习惯。我来到这里,在这里工作,也只是为了让自己会因为忙碌而暂时忘却那段无比遥远的距离,让我不堪重负的思念,还有看不到未来、浪费时间与生命的压力。

但鹤丸先生似乎跟我不太一样。我不知道他是藏得太深了,还是因为分开的时间太久了,而那份我以为会恒久折磨人的感情已经被时间和距离渐渐磨平了、淡去了、消失了。

 

我看着鹤丸先生经常出现的街角,甚至有些惴惴不安。

 

 

***

又是一个深夜。

一点半的街头空无一人,猫狗也都昏昏睡去,只剩仲夏夜晚的蝉鸣此起彼伏。

 

那是我第一次连续两天值夜班,不安和困倦让我无所适从。

空调运作的杂音似乎比早晨大了许多,店里充斥冗长又聒噪的嗡嗡声。我在货架之间毫无目的地转来转去,检查便当饭团的赏味期又或只是单纯地看看货架是否排成一条直线。吐司机“叮”地一声吐出最后一片面包片,我找到事一样,急匆匆地走去面包柜台将金黄热乎的切片放进恒温箱里,而后在暖色调的灯光里环视了一遍空荡荡的店,又不知所措起来。

 

在瞥到冷藏柜里的草莓牛奶时,我忽然发觉我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鹤丸先生了。仔细地回忆一下,差不多一个星期左右。虽然这可能意味着他近一段时间都没有加班,但我依旧有点担心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快两点了,手机提醒我我的男友现在可能午睡刚醒。我和他也两个多星期没有通过话了,他那里一直很忙,连打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我盯着手机屏幕上那一长串号码,不知道要不要先打个电话再去更换杂志。

 

微小的人声夹杂仓促杂乱的脚步声从玻璃门缝挤了进来,我抬眼就看见黑色头发的男人架着鹤丸先生有些狼狈和踉跄地走了进来。我记得他们是同事,黑发男人似乎叫做烛台切。

烛台切先生的脸上带着抱歉的微笑朝我做出示意,然后将鹤丸先生带去边侧的长桌上坐下。银发醉鬼差不多将整个人都挂在了他的身上,走路摇摇晃晃,微微的酡红色像两团轻飘飘的云朵浮在他平时略显苍白的脸颊上。

想都不用想,看这样子一定是喝醉了。

 

“请问需要我的帮忙吗?”我从收银台的后面走向吧台,询问烛台切先生。不是过分浓郁的酒气在空气里缓缓地蔓延开来。空调风将这样的味道沉淀成冰冷而独特的味道。

 

他摇了摇头,指指已经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的鹤丸说:“不用麻烦了,谢谢。等他醒酒了我们就走。”

“好的,要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请喊我。”我点点头,走了几步回头又看了眼鹤丸。在从侧面看过去时,我发现他那个原本我以为已经睡着了的醉汉的眼睛睁着,而且睁得很大。

和平常不一样,没有笑意没有神采,像是不会自己发光的星星。他只是单纯而麻木地睁着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直直地透过玻璃盯着外面没在黑夜里空无一人的街道。

 

我猜不出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虽然有些担心他,但依旧回到了我的收银台之后,像每一个陌生人一样将视线投向别处。

 

那是个莫名让人感觉有点压抑的夜晚。我听见墙上的挂钟滴滴答答地走动,这声音本是催人生困的,但我的困倦早已在这样隐隐约约的酒精气味里消除了大半。有很隐约的声音从吧台那里传出来。我瞥见鹤丸先生坐直了身体,但木讷而毫无生气,一动不动就像一桩塑像,他时而叹气时而自言自语,闪烁的眼睛里表现出很复杂的神色,困惑、失落以及无助。

 

——我从没见过这样的他,即使是他日日夜夜地熬夜工作也从未有过这样脆弱的表情。

 

他说话断断续续,气息粗重,像孩子一样小声念叨着什么。我以为鹤丸先生只是醉深了,但随后,我听见粟田口先生的名字也在冷空气里随着酒气沉淀下来,与此同时还有诸如“回来”、“痛苦”、“太久”这样的词汇随着前者一同缓慢发酵。鹤丸先生的酒品还是不错的,在被烛台切先生制止后就不再说话了,只是忧愁又茫然地盯着外面看。

 

店里过分亮堂,所以我知道透过玻璃鹤丸先生除了自己的影子其他什么都看不见。

我蹲在角落里,埋头在箱子里翻找替换杂志时,手指不自觉地蜷成了一团。

 

差不多在三点的时候鹤丸先生和他的同事离开了店里。那时我在心不在焉地清理关东煮的台面,脑子昏涨,也像喝了酒一样。

在鹤丸先生的背影消失在玻璃门之后时,我盯着掩上的门忽然意识到他并不是没有任何忧愁苦恼的,只是不表现出来罢了。在这短暂的接触时间里,我发现这位先生是那样的积极、热情、独特,而这些超出整体冷漠氛围的正面特征让我一度遗忘了他也有属于自己的困扰。

 

鹤丸先生的确是个独特的人,但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也会为爱欢喜,为爱烦忧。

 

我明白他的感受,或者说,只有在这时我才发现他其实也有与我相同的痛苦和忧郁。那些思念怎么能在外面放在台面上说?平时可以压抑,可以不去顾及,甚至可以用工作和忙碌来掩盖,可是当慢慢积攒无处宣泄的浓烈感情聚集到某一个点的时候——在那时一切的一切都掩藏不住。

 

春夏秋冬,日月疾走。久违地打一通电话,信号电波穿越空气,可以在听到对方的声音的同时,听到两地浓烈的太阳和清澈的月光。这不浪漫,这也让人无法忍受。想念、想念、疯狂的想念。爱情、思念、恐惧一同闷在酒坛里发酵,麻木如同酒坛盖子,稍稍松动,那酿化的更浓稠的思念又会扰人心神。

 

这是用无法言说的煎熬痛苦来丰富的爱情。

 

那晚过后的清晨六点,我从休息室换上便服准备回家。我又发现鹤丸先生的身影出现在了街口,在他走到我面前时,我嗅到他身上的酒味已经全然散去,只剩下与早晨有点刺鼻的冷空气交织着的白檀香味。

“早上好!昨晚见笑了。”他抓抓后脑的头发,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着。

我摇了摇头,捏紧手中的包:“请您多休息,注意身体。”

他又轻快地笑起来,朝我挥挥手走向了便利店的方向。

 

我发现其实一切都很容易理解。

 

 

***

再后来,我才注意到鹤丸先生在深夜通话时的笑容——那样的表情,从女性的直觉来看只有陷入热恋的人才会保留。

 

他在店里边转边絮絮叨叨地将一些关于公司和生活的小事讲述给电话那头的人听。“我当然会少吃便当的!”当他满脸笑意,信誓旦旦地说出这样的话时,其实正将便当从冷藏柜里取出。“照顾好自己……”在他挂断电话的时候,正好走到了牛乳区。我猜他从柜子的玻璃上看见了自己的微笑在瞬间变成落寞的模样。他拿着便当和手机盯着草莓牛奶发了会儿呆,然后叹了口气拿了两盒出来。

 

鹤丸先生在那晚结账的时候依旧保持着笑容,仿佛刚刚失落的人并不是他一样。但在我说完话后,他又有意无意地小声念叨起敬语来。这是在后来,我听小野说粟田口先生非常礼貌,每次结账时与他对话,双方都是敬语不离口。在这时我才意识到鹤丸先生的这个小习惯意味着什么。

 

并没有被距离和时间打败,只是那份关切,那份思念,那份依旧热切的爱慕早就深入皮肤骨髓,扎根在每一点神经末梢中了。举手投足,一言一语,可能某一个无意就成为了最具象的表达。也会被负面情绪干扰,但忧和喜本身就是组成爱情的一部分。

 

是这样的,在爱的情况里,没有哪个人是特别的。同样情浓,只是鹤丸先生在忧喜之间倾向了爱之喜,而我选择了爱之忧。

 

 

***

后来,我能体会到自己正在慢慢地走出灰暗阴郁的日子。

在便利店打工时,我遇到了会给我买一根巧克力棒的老奶奶、时常来逛便利店的一家人、讨论着买哪些口味冰激凌的小情侣、会在结账时碎碎念最后突然说一句“加油啊!”的大叔,等等……

 

但在那样的时期遇上鹤丸先生,于我,更是一件意义非凡的事。我们有着相似的处境,但他身上乐观欢愉的气息感染着我,虽然不能让我真正得到什么解脱,但至少我会下意识地去寻找一些让自己开心起来的理由。

 

我和恋人约定好,在这段时间也要让生活过得充实无比。我将生活安排得满满当当,学习打工之余,我仔仔细细地走遍这个国家的每一个角落。我侍弄着花草,还养了一只猫,它有着我的恋人的名字。虽然我依旧抑郁着,依旧害怕我的恋情无法撑到最后,害怕到最后只有我一个人一往情深,甚至可能到最终连我对他的爱情都不见踪影,我不敢发问不敢确认,只怕确认过多,后来的答案只是因为它是固定选项。但我只想就这样顺其自然、安定地走下去。即使最后可能一方爱意散去,我也可以从这段无疾而终的恋情里收获一些别人不曾有的体验。毕竟人不能总是将目光限制在难挨的事情里。

 

我就那样安稳地将留学的日子过到了最后。

 

我打工的最后一天是早班,我想我是遇不到鹤丸先生了。我想对他说一声他可能无法理解的“谢谢”,但时间可能不让我这么做。我下了班又等了一会儿,看看能不能再遇上鹤丸先生,但最后他没有出现。在我与同事们道别完,拎着包走出店门时,却看见本该在大海对面的男友抱着一大束玫瑰站在路灯下,站在我的面前,将“我爱你”用蹩脚的异国语言说出口,笑得一脸傻里傻气。

 

在初秋的风里,我握住他的手掌。

后来,他成为了我的丈夫。

 

 

***

我的生活安稳下来,且幸福而甜蜜。每当我翻看当时写的日记,我都会想起鹤丸先生。虽然我是一个陌生人,顶多也只算是一个他稍微熟悉的便利店的打工者,为着不快的琐碎的生活奔忙,但我依旧希望知道属于他的那段恋情到底结局如何。我当然希望这个答案是“他回来了”,至少在我眼中鹤丸先生是那么深情的人。但后续的事我无从知晓。

 

后来在刷推特时,我看见当时我打工的那个片区有一场盛大的花火大会。我想起之前因为各种原因,那里的花火大会我一场都没有见过,于是就点进了附近查看那些推特。

 

有一张照片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底边是仰着头的人群,喷泉还有更远处的树木和桥,在它们形成的不明显的弧线里,夜空和地面被渐变色划开——在最平滑、最深邃、最旷远的黑色里,五彩绚烂的烟火跃到至高处,爆开灼目美丽的光芒。

 

这很符合我的审美,于是我点开大图,放大又缩小看了很久。关闭界面后,我进去推主的主页想要看看有关这场盛会的别的照片。我滑动屏幕往下扫,发现那是位去旅游的同胞。在无数照片从我眼前飘过的时候,我忽然注意到她发的一段文字。

 

“在最后一轮花火点燃的时候,我发现我前面站着一对同性伴侣,他们在烟花下牵着手。我抱着相机站在他们身后,就看见烟花落在他们的头顶,想拍下来,但感觉不礼貌就没有。……到最后都忘掉拍烟花了。不过总感觉不亏^^”

 

仿佛被什么击中一样,我将那一小段话翻来覆去地看。是的,我又想起了他们。我是如此希望在这样的场景下,能看见鹤丸先生和他的恋人,与一般爱侣一样站在人群里一同等待两人的脸庞染上烟火的色彩和味道。我无比关切,因为在那时,我也不知不觉地置身其中。我获得了我的幸福,我希望那位先生也可以。

 

我将附近的推特从上到下翻了个遍,无数花火的照片在那时都失去它原本带有的色彩,我对它们已然不是那么感兴趣了。我只想看到一位银发的先生,和他的恋人。我都不能断定那段文字所写的就是他们,看到眼花,却不想放弃依旧寻找。这找到的概率实在是太小,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直这样坚持下去。

 

直到我看见一张照片。

那是张青蓝色头发男人的背影,他坐在靛色的野餐布上,正抬头看着画面角落里那一团金色的烟火。很明显,拍照片的人对花火并不感兴趣,他的全部心思全都放在画面中央那个毫无感知的男人身上,于是烟花瞬息万变的光在他身上投下的影子才会与人身如此契合。他青蓝色的头发在金色的光下,闪耀着无与伦比的光芒。

 

“烟火。”

顶着白鹤草莓头像的推主给这张照片配上了这样的文字。在一片色彩鲜艳的照片中,这样暗色调的照片显然不夺人眼球,但这其中翻涌着的快要溢出来的色彩和情感,在我看来比烟火更为耀眼。

 

我的丈夫走进室内,看我盯着手机露出笑容,非常好奇地问我看见了什么。

“没什么,人和烟花。”我给那张照片点了一个红色的爱心,就将屏幕锁起。

“想起了留学时候的往事。”我抬起头吻了吻他,“也想起来我真的很爱你。”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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